果实

果实

村里最常见的水果是龙眼,它的叶子坚实、干燥、致密。酷暑来袭,打下一个浅棕色的果子,剥开后是晶莹剔透的肉,凉凉甜甜的。夏天的时候,老家的茶几上经常堆着一大袋带枝杈的桂圆,可以喝茶,也可以聊天。几天后只剩下光秃秃的嫩枝。

在无数个每周的故事里,家乡的龙眼树,姑姑家的鸡鸭,村里清澈的小溪,丰收的田野,共同构成了我叙事的背景板,被小方块圈成美丽的文字。

新房落成的那一年,待客的水果逐渐丰富,从热带的芒果到温带的哈密瓜,被冠以当地品牌的水果,像衣冠楚楚的贵族一样被迎接到小村庄定居。土褐色的浅棕色淡出了常见的八卦,水果的味道也不再有新鲜的土味,取而代之的是精致加工的都市风味——我们的味蕾一天天变得视觉化。

又是一个夏日午后,茶几上突然多了几个难看的水果。紫色的带子上有斑点,形状类似于一个弯曲的圆圈。姑且说是百香果吧,但很难相信我妈会买这么丑的东西。我妈在院子里忙活,我走近一看。一株攀缘植物从红土里钻了出来,爬上坑坑洼洼的石墙,爬上墙顶的花架,晒着太阳,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投下了绿色的窗帘。细细的茎叶之间,藏着几颗未成熟的果实,像一个孩子在玩弄一张布满灰尘的脸;然而,有几颗成熟的老果子埋在土里,支撑着焦黄的皮肤,像一个年龄破碎的老人。

这真是一个惊人的发现!虽然我看着母亲松土、育秧、育肥,看着几个嫩芽破土而出,看着它们最后像杂草一样生长,把整个后院涂成绿色——我不相信她一直摆弄的花草有一天会开花结果。对我来说,庄稼的生长,龙眼树的繁盛,就像四季的重叠一样自然,仿佛农夫的劳动只是加速了生命交响曲的演绎;我只相信辽阔的元孕育出简单的果实,但我不相信我们“圈养”的土壤能结出果实——哪怕是丑陋的果实。

放下手中的活计,妈妈拿起了百香果。割去顶盖,其明黄色果肉包裹着黑色种子,如一杯果神亲手调制的高级饮品;妈妈用勺子舀着吃,我怕酸,就用冷水稀释,用冬天的蜂蜜调味,仿佛一杯水承载了大自然的全部精华。入口的一瞬间,滂沱的大雨,红土刺鼻的清香,阳光的温暖一起倾泻进来。我看到了百香果平凡而伟大的成长过程,看到了妈妈一天一天的栽培、保苗、浇水,看到了她收获时的笑容...

突然发现这种味道比我写的任何文字都要感人。

从小到大,我习惯把田野和青山当做家乡的底色,但我从来不质疑满眼绿色的由来。我们这一代的孩子,有多少人触摸过土地孕育生命的脉搏,又有多少人品尝过土地塑造庄稼的神奇!我们对农业的知识被锁定在地理课本的枯燥语言中。汪曾祺先生的《葡萄之月》,成为我们对大自然之美的向往。我们离陆地太远,无法吸收地球深处的养分。直到现在,当我开始写我的家乡时,我只是感到内疚:我始终只是一个田野书籍的初学者,但我引用了它的美丽句子来进行我的谈话。

但也许,我可以试着诉说这份感情,成为土地的另一个果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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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标题:果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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